腹腔镜下肾上腺切除术( LA)因其并发症少、出血量少和恢复速度快等优点,已经取代了传统的开放切除术成为肾上腺肿瘤手术治疗的金标准。绝大多数肾上腺微创切除术采用经腹腔或腹膜后入路,两种方法各有其优缺点,医师应谨慎选择,必要时可转换为开放性手术。同时,随着微创技术的发展,肾上腺部分切除术被证实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此外,许多医师对机器人肾上腺切除术也做了尝试,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为此,本文就肾上腺微创手术治疗的研究进展作一综述。
Laparoscopic adrenalectomy (LA) has replaced traditional open resection as the gold standard for adrenal tumor surgery due to its advantages of less complications, less blood loss and faster recovery. The vast majority of minimally invasive adrenalectomies are performed via the transperitoneal or retroperitoneal approach, both methods have their own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Doctors should choose carefully and convert to open surgery if necessary. At the same time,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minimally invasive techniques, partial adrenalectomy has been proven to have good safety and efficacy. In addition, many doctors have also tried robotic adrenalectomy (RA) with good results. This article will review the research progress of minimally invasive surgery for adrenal glands.
肾上腺位于腹膜后隙, 解剖位置深, 操作空间小, 进行开放性肾上腺切除术(open adrenalectomy, OA)出血量较大, 安全性较低。腹腔镜下肾上腺切除术(laparoscopic adrenalectomy, LA)由Gagner[1]等在1992年首次提出, 它相比OA在治疗肾上腺肿瘤中更加安全有效, 是目前手术治疗肾上腺肿瘤的金标准。LA主要包括腹腔镜经腹腔肾上腺切除术( laparoscopic transperitoneal adrenalectomy, LTPA)和腹腔镜腹膜后肾上腺切除术(laparoscopic retroperitoneal adrenalectomy, LRPA)两种方式。
LTPA因手术视野熟悉和操作空间较大等优点, 成为了治疗肾上腺肿瘤最广泛应用的手术方式。患者可根据需要采取不同的体位方式, 最常用的为侧卧位体位[2], 可以将腹腔脏器推向对侧, 从而更好的暴露肾上腺及其周围结构, 但仰卧位因其不需要改变患者体位的优势可能更适用于双侧肾上腺病变。右侧肾上腺手术直接通过挑起肝脏暴露视野, 较易实施。在左侧肾上腺手术的入路途径方面, 过去更常用的为经左结肠旁沟入路, 但此方法可能增加脾脏损伤的风险, 同时使部分结肠失去固着能力, 延长术后胃肠功能恢复时间[3]。近年来经肠系膜间隙入路因其重要血管少等优点, 在肾上腺手术中被证实可能具有更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4, 5]。
LTPA手术适应证目前已经从治疗较小的肾上腺良性肿瘤扩大到治疗较大的肿瘤、肾上腺转移瘤[6], 甚至肾上腺皮质癌(adrenocortical carcinoma, ACC)和嗜铬细胞瘤等[7], 但在恶性肿瘤中的应用仍存在争议。Bilimoria 等[8]的研究发现在2117例ACC患者中, LA手术切缘阳性率高达19.4%, 而切缘阳性被证实与肿瘤转移与低分化高度相关。但也有研究者认为被划分为Ⅰ 级和Ⅱ 级的体积较小的肿瘤(≤ 5cm), 在综合考虑住院时间和手术安全性等因素之后, 可由经验丰富的医师行LA[9]。根据欧洲内分泌外科医生学会的指南[10], LTPA已被证实治疗< 10cm的ACC安全有效。
Mercan等[11]最早通过腹膜后入路行LA, 证实了其安全性和有效性, 目前该方法已得到广泛应用。Meng 等[12]的Meta分析表明LRPA相比LTPA手术出血量更少, 手术时间、术后肠道通气时间和住院时间更短。Arezzo 等[13]的研究表明, LRPA与LTPA相比, 不良事件发生率更低(7.1% vs. 13.7%), 术后首次进食时间更短。我们认为这些优势结果可能与LRPA不需要移动腹腔内的器官而从腹膜后直接接触肾上腺有关, 避免了对腹腔脏器的干扰, 术后胃肠道功能恢复快。同时, 因为术后的创面渗出在腹膜后, 渗出液易随引流管流出, 避免了渗出物对胃肠道产生麻痹性刺激[14]。对患有双侧肾上腺肿瘤的患者进行LTPA, 需要改变患者体位, 这也可能导致手术时间延长。但治疗大体积肾上腺肿瘤(> 5cm)时, LRPA术中皮下气肿、肿瘤破裂比例均高于LTPA, 且手术时间更长[15]。这可能与腹膜后解剖标志不明确和手术操作空间小等因素有关。
同时, 一些学者也对LRPA的手术操作和理论进行了改进, 手术安全性和有效性更好。张旭团队提出的解剖性LRPA主要是利用肾上腺及肾脏周围的三层潜在解剖间隙, 在相对无血管层面进行分离, 可以充分显露肾上腺与周围组织之间的毗邻关系, 从而有利于对肾上腺病变部位及范围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具有解剖层次清楚和术中出血少等优点。该技术为腹腔镜下肾上腺的切除, 尤其对于肥胖患者来说, 提供了重要选择依据[16]。此外, 我院进行的经肾脏固有膜和肾脂肪囊层面的入路也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17]。由于儿童脊柱前凸角度较小, 不适宜进行LRPA, 所以相关报道较少。Lee 等[18]提出小儿患者可以通过较小的髋关节屈曲, 结合影像学定位来实现腰椎前凸的平坦化, 从而形成最佳的腹膜后空间, 这种俯卧折刀位是儿童LRPA安全可行的一种方法。但作者认为由于研究样本只有5例, 数量较少, 所以需要更多的临床研究来证实该方法的有效性。
综上, LRPA主要用于治疗小体积肾上腺肿瘤、或曾经做过腹部手术的患者。对儿童来说, 应优先考虑LTPA, 但特殊情况下也可采用特殊体位以达到LRPA的手术要求。
学者们对肾上腺部分切除术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和应用, 已经证实其可以更好地保留肾上腺功能。肾上腺部分切除术最初被用于治疗遗传性和散发性的双侧肿瘤, 以降低Addisonian危象发生的风险, 从而避免类固醇的替代治疗[19]。在使用类固醇替代治疗的患者中, 恰当的类固醇用量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剂量不足, 易发生Addisonian危象; 如果剂量过多, 可能会导致肥胖、骨质疏松症、高血压和糖尿病等疾病[20]。研究显示25%~33%的患者在进行双侧肾上腺切除术后因类固醇替代不足而发生Addisonian危象[21]。OA中进行部分切除其安全性也并不能得到保障, 有着较高的切缘阳性率和复发率。但随着微创技术的发展, LTPA和LRPA中部分切除肾上腺被证实具有更高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研究发现仅不到5%的病例复发[22]。在机器人辅助下进行部分切除可能进一步提高手术安全性。也有学者认为切除ACC患者未明显受累的邻近器官如肾脏, 可从理论上增加手术切缘阴性率, 提高患者的生存率, 但目前的研究证据并不支持[23]。
机器人手术的优势显而易见, 如三维可视化的放大功能, 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设计, 手术过程中可消除生理震颤等。研究表明2012~2018年, 美国机器人辅助下的普通外科手术增加了8倍以上[24], 似乎说明机器人肾上腺切除术(robotic adrenalectomy, RA)有很大的应用空间, 但实际结果显示RA只占所有机器人手术的3.9%, 这可能与肾上腺肿瘤手术体量小、机器人手术的费用高昂和学习曲线漫长等社会经济因素有关[25]。在美国, RA比LA费用高出约1万美元[26]。但也有学者持乐观态度, 主张通过减少机器人仪器和能耗设备的数量可以降低RA成本[27]。Nomine-Criqui 等[28]的研究结果显示, 如果直接采用专业的机器人团队, 并扣除器械成本, RA与LA费用是相近的。
但更大的阻碍可能来源于对RA付出与受益不对等的担心。虽然有大量研究证实了RA在肾上腺肿瘤手术中的安全性和有效性[29, 30], 且对儿童肾上腺肿瘤也同样适用[31]。但Samreen等[26]认为RA与LA相比并无明显优势, Economopoulos等[32]在一项纳入1162例患者的分析中也得出结论, 虽然RA安全有效, 但手术时间较长, 且与LA相比在并发症、死亡率和失血量等临床结果方面的差距不大。
但是由于RA独特的优势, 在肾上腺手术中仍然有着重要的应用机会。在部分切除肾上腺时, 由于使用机器人减少了对腺体的操作, 可以更好地保留残余肾上腺的血管, 从而更好地保留肾上腺功能[33]。Fu等[34]的研究显示, 在切除> 6cm的嗜铬细胞瘤时, RA相比LA术中出血量更少, 住院时间更短。Isiktas等[35]的研究表明针对严重肥胖的患者, RA相比LA具有更少出血量和更短手术时间的优势, 作者认为那些建议行肾上腺部分切除、大肾上腺肿瘤、肥胖以及情况复杂患者应考虑RA。
虽然LA 在肾上腺肿瘤中广泛应用, 但OA仍是治疗ACC和嗜铬细胞瘤的金标准。在治疗ACC中, 癌细胞易被腹腔镜触碰脱落, 可能导致癌细胞在腹腔内种植转移。研究表明虽然LA相比OA住院时间和恢复时间更短, 但腹膜癌的发生率明显较高。同时值得注意的是, 纳入研究的经LA治疗的患者肿瘤级别较低, 体积较小, 可能也对结果也有一定的影响[36]。正如Mihai等[37]总结的, 当符合以下标准时应主要考虑OA:⑴肿块直径> 6~8 cm; ⑵计算机断层扫描怀疑可能有局部浸润的ACC; ⑶计算机断层扫描显示延伸到主要静脉的肿瘤; ⑷侵犯周围组织或存在周围淋巴结病变; ⑸外科医师LA经验不够丰富。然而, 肿块直径是否能作为术式选择的依据仍然存在争议。有研究显示, 大肿瘤与LA手术时间延长有关, 从而可能产生不良预后。作者认为这种相关性主要是由于体积较大的肾上腺肿瘤发展为ACC的概率更高, 且大肿瘤血供更丰富, 血管破裂的概率更大[38]。但目前已有不少关于LA成功治疗直径超过6 cm的肾上腺肿瘤的报道[39, 40, 41], 甚至有将直径13 cm的肾上腺囊肿成功切除的案例[42], 均不伴有更严重的并发症或更高的复发率。
目前, 肾上腺微创切除术治疗肾上腺肿瘤, 甚至是ACC和嗜铬细胞瘤, 都被证实是安全有效的。在LA或RA的基础上进行肾上腺部分切除, 可以更好地保留肾上腺功能, 值得推广。虽然机器人手术价格昂贵, 但对于建议行肾上腺部分切除的患者、大的肾上腺肿瘤患者以及肥胖患者等特殊人群仍有不可替代的优势, 随着机器人技术的发展, 作者认为未来RA会有很大的应用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