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结石是一种全球范围内发病率高且持续上升的疾病[1, 2, 3, 4, 5, 6, 7, 8], 可引起肾绞痛、尿路感染和肾功能损害[9, 10, 11], 给国家社会经济和医疗系统造成沉重的负担[6, 7, 12]。目前, 体外震波碎石术(extracorporeal shock wave lithotripsy, ESWL)和逆行输尿管软镜碎石术(retrogradeintrarenal surgery, RIRS)是治疗1~2cm结石的首选手术方式[13, 14, 15]。然而, ESWL和RIRS均属于清石能力较弱的手术方式。有研究报道, ESWL与RIRS术后分别有8.5%~76.8%和3.3%~54.4%概率造成结石残留[16]。残留结石可导致反复尿路感染、肾绞痛、尿路梗阻和肾功能损害[17]。有研究报道, 在39~63个月的随访时间里, 45%~45.9%的无症状残留结石会出现结石进展, 7.1%~26.6%需再次手术干预[18, 19, 20]。由此可见, 促进ESWL/RIRS术后残石排出, 提高SFR, 是整个结石疗程中不应被忽视的一个重要环节。
传统排石方法包括:运动、大量饮水、药物排石和体位排石等, 这些方法均为被动排石且效果欠佳。在此背景下, 我们自主研发了体外物理振动排石机(Friend-I型)[21]。经过8年的推广使用, 体外物理振动排石术 (external physical vibrationlithecbole, EPVL)已在临床上被广泛应用[15], 推动了“ 被动排石” 到“ 主动排石” 理念的转变, 特别是与清石能力较弱的ESWL/RIRS相组合时, 更显示出其巨大的优越性和更加广阔的应用前景[22]。
近年来, 一些高质量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RCTs)研究证实了EPVL辅助ESWL/RIRS术后排石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然而单个RCTs研究样本量较小, 其证据水平缺乏足够的说服性。已经发表的荟萃分析中, 张若晨等[23]的研究由于发表时间较早, 未能纳入近年的高质量研究, 对当今指导意义有限; Peng等[24]、Xu等[25]和Yuan等[26]的研究均未纳入中文数据。鉴于体外物理振动排石机是由我国自主研发, 国内存在高质量的研究, 其纳入标准失之偏颇。为此, 本研究通过荟萃分析的方式, 全面客观准确地评价EPVL问世以来的临床效果, 并进一步探讨EPVL辅助术后排石的最佳时机, 对 EPVL进一步的临床推广和规范化使用具有指导意义。
检索:计算机检索Pubmed、Embase、Cochrane library、万方、维普、中国知网及中国生物医学文献在线数据库, 检索时间均限定为建库至2021年3月。系统检索有关EPVL用于辅助ESWL/RIRS术后排石的RCTs文献。辅以手工检索相关专业期刊、纳入文献的参考文献、meta文献的参考文献。英文检索词包括:Kidney Calculi, Kidney Stone, Renal Calculi, Flexible ureteroscopic lithotripsy, Retrograde Intrarenal Surgery, Extracorporeal shock wave lithotripsy, ESWL; 中文检索词包括:物理振动排石机、主动排石、肾结石、结石等。不同数据库根据具体情况, 对检索词进行调整。
①研究的类型:已发表RCTs文献, 语言限定为中文和英文。②研究对象:ESWL/RIRS术后应用EPVL(第一代 Friend— I型)辅助排石的成年患者。性别、国籍、种族不限。③干预措施:各RCT试验均具有EPVL辅助ESWL/RIRS术后排石的实验组和仅实施ESWL/RIRS的对照组。各实验组患者均于手术后当天行EPVL治疗, 操作规范, 排石效果不佳者, 可重复行EPVL治疗。所有患者均于术后不同时期, 行KUB检查, 必要时行CT检查(X线透光结石), 以评估结石排出情况。④结局指标:主要指标为排石治疗后各时期SFR(SFR定义为影像学检查阴性的患者比例), 次要指标为不良事件发生率。⑤排除标准:不符合纳入标准; 数据重复发表; 数据缺失; 信件、评论、综述、会议论文、meta分析、个案报道等。
由2名研究者独立检索以上数据库, 阅读所检索文献题目和摘要, 排除明显不符合纳入标准的文献, 对可能纳入的文献详细阅读全文, 严格按照纳入排除标准纳入文献。若两名研究者之间存在争议, 通过重新审核和讨论解决, 若仍得出不一致的结果, 则请第三方专家评议。提取相关数据:①第一作者基本信息、发表年份。②各组患者年龄、性别、实施手术、残石部位等基本特征。③排石治疗后各时期SFR。④术中及术后不良事件。
根据Cochrane 偏倚风险评估工具对纳入的RCTs进行评估, 评估内容包括:选择偏倚、执行偏倚、观察偏倚、失访偏倚、报道偏倚及其他偏倚, 评估结果分为:低风险、高风险及不明确风险。
采用RevMan5.3软件进行meta分析, 效应分析选用比值比(odds ratio, OR)及95%可信区间 (confidence interval, CI)作为二分类指标统计量。通过Z检验, P<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通过Q值检验和I² 进行异质性分析, 当P> 0.1, I² < 50%时, 表明异质性低, 采用固定效应模型, 反之则采用随机效应模型。
最终检索到文献2168篇, 剔除重复文献, 经阅读题目和摘要排除不相关研究、综述、评论、会议及信件等, 得到46篇相关文献; 进一步阅读全文, 严格按照纳入及排除标准, 排除非RCTs、数据重复发表文献、数据不完整文献等, 最终7篇RCTs被纳入。文献筛选流程图见图1。
纳入的7项研究均具体描述了随机分配方法, 其中2项研究[21, 32]随机分配方法为交替分配, 存在较高的选择偏倚风险; 3项研究[28, 29, 30]详细描述了分配隐藏方式, 其余研究未提及分配隐藏方式; 7项研究均未对患者实施盲法(现实情况不允许), 未提及是否对操作者实施盲法, 存在不明确执行偏倚风险; 7项研究均未提及是否对结果测量者实施盲法, 然而由于结局指标来源于客观影像学结果, 且阅片工作均由非研究人员进行, 故认为存在较低观察偏倚风险; 5项研究[21, 29, 30, 31, 32]具体描述了随访情况, 均存在较低的失访偏倚风险, 其余研究未提及随访情况; 7项研究均存在较低报道偏倚风险和其他偏倚风险。纳入文献的基线特征详见表1。纳入研究的质量评价详见表2, 图2。
4项研究[21, 28, 30, 32]报道了排石治疗后1周EPVL组SFR明显高于自然排石组[OR=2.10, 95%CI(1.49, 2.95), P< 0.0001], 研究间异质性小[P=0.13, I² =46%]; 5项研究[28, 29, 30, 31, 32]报道了排石治疗后2周EPVL组SFR明显高于自然排石组[OR=2.65, 95%CI(1.87, 3.77), P< 0.00001], 研究间异质性小[P=0.71, I² =0%]; 3项研究[27, 29, 31]报道了排石治疗后3周EPVL组SFR明显高于自然排石组[OR= 3.16, 95%CI(1.99, 5.03), P< 0.00001], 研究间异质性小[P=0.31, I² =14%]; 2项研究[28, 30]报道了排石治疗后4周EPVL组SFR明显高于自然排石组[OR=2.60, 95%CI(1.43, 4.74), P=0.002], 研究间异质性小[P=0.55, I² =0%]; 2项研究[29, 31]报道了排石治疗后5周EPVL组SFR明显高于自然排石组[OR=5.93, 95%CI(3.07, 11.46), P< 0.00001], 研究间异质性小[P=0.99, I² =0%]。排石治疗后各时期SFR的meta分析详见图3。
7项研究报道的不良事件主要包括:术后血尿阳性、尿白细胞阳性、术后腰痛、术中头晕、术后发热、肾周血肿和石街形成。由于不良事件的发生与手术类型密切相关, 故根据术式不同, 行亚组分析。在RIRS亚组中, 排石治疗后5周EPVL组的血尿发生率明显低于自然排石组[OR=0.12, 95%CI(0.04, 0.37), P=0.0002], 研究间异质性小[P=0.81, I² =0%]; 排石治疗后3周、5周EPVL组的尿白细胞阳性率均明显低于自然排石组[OR=0.20, 95%CI(0.08, 0.50), P=0.0007]、[OR=0.20, 95%CI(0.06, 0.66), P=0.008], 研究间异质性小[P=0.96, I² =0%]、[P=0.44, I² =0%]。不良事件meta分析结果详见表3。
由于肾脏解剖结构及重力作用, 当患者站立时, 术后残留结石, 尤其是下盏结石不易排出[32], 而当体位改变, 残石排出的可能性会明显增加[34, 35]。已有多项研究报道, 过山车和性交等物理运动可促进肾结石的排出[34, 36, 37, 38]。2000年, D'A 等[39]的研究证实了机械振动、利尿及体位倒置 (percussion, diuresis and inversion, PDI)能改变下盏结石的位置, 使其进入中上组肾盏或肾盂, 从而有利于结石排空。遗憾的是, 由于没有一个标准的、可被广泛接受的治疗方案, PDI疗法并未在临床上得到进一步的推广使用。EPVL在继承了前人智慧的基础上, 由于其安全、有效、易操作等特性, 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使用。本研究进一步证实了其安全性和有效性, 同时特别探讨了其最佳使用时机, 对 EPVL进一步的临床推广和规范化使用具有重要意义。
本研究结果显示, 在ESWL/RIRS术后行EPVL治疗, 治疗后各时期EPVL组的SFR均明显高于自然排石组。排石机的底座振动器发出水平简谐波, 产生横向加速度, 由于惯性导向, 使结石与腔体离隙。当结石被释放时, 操作者使用手控振动器提供移动结石的定向简谐波, 产生轴向促推作用, 同时以床的倾斜作为辅助, 使结石沿着泌尿系统的天然通道排出。此外, EPVL治疗期间大量饮水, 也有利于结石的排出。安全性方面, RIRS亚组在排石治疗后3~5周, EPVL组的尿白细胞阳性率和血尿发生率均明显低于自然排石组。考虑可能的因素为EPVL组患者较自然排石组获得了更高的SFR, 降低了残留结石造成的血尿和感染概率。由此可见, EPVL辅助ESWL/RIRS术后排石, 不仅显著提高了术后SFR, 还降低了因结石残留造成的术后并发症。
Zhang等[40]的研究表明, RIRS术后3d行EPVL, 可在各个时期保持较高的SFR且副作用较少; 长期来看, RIRS术后3、7 d行EPVL治疗, 均可达到较高的SFR且副作用较少, 两者无明显统计学差异。本研究结果显示, 患者碎石术后若仅行自然排石治疗, 1周后[SFR=55.6%(178/320)]及2周后[SFR=59.1%(224/379)]均可获得半数以上的清石率。结合Zhang等的研究[40], RIRS术后1周后根据结石排出情况行EPVL治疗, 可获得较高SFR、减少并发症, 同时可减轻患者的经济负担, 避免过度医疗。
尽管我们纳入的研究均为RCTs研究, 文献整体质量较高, 仍存在以下局限性:①2项研究[21, 32]的随机分配方式为交替分组; ②4项研究[21, 27, 31, 32]未提及分配隐藏; ③所有研究均未提及是否对操作者实施盲法; ④2项研究[27, 28]未提及随访情况; ⑤部分研究不良事件的随访时间过短。
综上, EPVL是一种安全有效的新型技术, 辅助ESWL/RIRS术后排石, 可显著提高术后清石率, 降低术后并发症。为最大化提高SFR, 减少术后并发症, 同时减轻患者经济负担, 避免过度医疗, 我们推荐在ESWL/RIRS术后1周行影像学评估, 对存在残石的患者辅以EPVL治疗。然而, 我们仍需要更多长期、大样本、高质量的RCT研究, 以进一步评估残石成分、部位、大小、密度及输尿管状况等对EPVL疗效的影响以及EPVL联合其他排石方式的效果等, 从而制定出一套规范化的术后排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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